1955年朱德群初到法國巴黎。1997年朱德群當選法蘭西藝術(shù)院終身院士,是該院第一個華人院士。
朱德群的離世或許讓天堂中有了昔日“留法三劍客”重聚的時刻,他和吳冠中、趙無極又可以一起切磋技藝。法國當?shù)貢r間3月26日,享年93歲的朱德群在巴黎去世。法蘭西藝術(shù)院公布了這一消息,1997年朱德群當選該院終身院士,這是200年來法蘭西藝術(shù)院第一個華人院士。昨日,在代表中國美術(shù)學院發(fā)給朱德群家人的吊唁函中,許江稱,朱德群的藝術(shù)是后輩畫者、學人心中的不滅明燈,他的離去是中國乃至世界藝壇的重大損失。而在中國美術(shù)學院老院長肖峰心中,朱德群未能在杭州舉行講習班成了永遠的遺憾。
4年前借“回顧展”回家
朱德群被冠以法籍華裔杰出抽象主義大師的頭銜。從在中國研習水墨畫到油畫,再到巴黎縱橫于抽象油畫之域,朱德群的畫風完全打通了中西、抽象與具象的界限。朱德群曾表示,中國
文化在滋潤著他,他一直追求將西方的色彩與抽象藝術(shù)中的自由形態(tài)結(jié)合成陰陽和合之體,尋找東西方藝術(shù)的一種最佳結(jié)合點。
盡管自1955年便移居法國,但中國對于朱德群來說始終是個魂牽夢繞的故土。他多次表示要回家。2010年3月,朱德群以在中國美術(shù)館舉辦回顧展形式實現(xiàn)了夢想。
當時中國美術(shù)館拿出三樓一層的展館,分五部分展示朱德群油畫、水墨、書法、陶瓷等領(lǐng)域的成就,113幅作品展示了朱德群從1955年至2008年的創(chuàng)作歷程。當時,該展策展人、法國藝術(shù)評論家戴浩石告訴新京報記者,“這次展覽是首次全面展出朱德群的成就,而以前大家只能看到他的油畫作品。”
中國美術(shù)館副館長梁江告訴記者,這次展覽之后,朱德群還向中國美術(shù)館捐贈了一幅油畫《綠色的活力》以及十幅水墨作品。
患腦血栓仍眷戀繪畫
朱德群的夫人董景昭曾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說,自1955年朱德群踏上巴黎后便一直在畫畫,直到2009年一場意外造成其腦血栓,右手不能再執(zhí)畫筆,也失去了言語能力。2010年的故土回顧展,即使在聽著家人向他敘說籌辦展覽的情況時,他也流露出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的漠然神情。不過,董景昭還是強調(diào)對朱德群來說惟一不變的是對繪畫的眷戀。在他的心中,還有很多未完成的構(gòu)思。發(fā)生意外之前,當時89歲的朱德群還是買了很多的宣紙和油布,“他說他還要畫,腦子里還有很多想要表現(xiàn)的東西。”
對此,中國美術(shù)學院教師楊樺林也表示晚年的朱德群身體欠佳。2010年8月,楊樺林為籌辦“國美之路·林風眠師生聯(lián)展”,專程前往巴黎探視趙無極、朱德群等校友。昨日,楊樺林告訴記者,由于朱德群的身體原因,自己并未見到他本人,但朱德群的妻兒在得知要舉辦這一展覽時,也是非常支持。
逝者
朱德群
1920年10月24日-2014年3月26日
1920年10月24日出生于蕭縣白土鎮(zhèn)(今屬安徽宿州),1935年開始在國立杭州藝專學習繪畫。1955年,朱德群踏上巴黎,此后長期生活和工作在此。在認真研究西方繪畫的新思潮后,朱德群畫風轉(zhuǎn)為更加奔放,并逐步走向抽象,最終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抽象藝術(shù)風格,在國際畫壇贏得了聲譽。
1997年12月朱德群榮膺法蘭西藝術(shù)院終身院士,典禮主席致詞稱頌他的藝術(shù)“豐富了歐洲文化的內(nèi)容”,他成為法蘭西藝術(shù)院200年來首位華裔院士和首位東方藝術(shù)家。
杭州求學
師從吳大羽、潘天壽
朱德群曾談起他與趙無極的區(qū)別:趙無極上課不專心,而他則老老實實地學習國畫。
朱德群出生在一個深具文化修養(yǎng)的醫(yī)生世家,家中收藏了豐富的古典書籍和名人字畫。最令少年朱德群著迷的是傳統(tǒng)繪畫,尤其是書法。
朱德群夫人董景昭曾于2010年向新京報記者回憶,小時候,朱德群被要求學書法,“那時被家長要求要學正楷,但偏偏他又沒有耐心去練正楷。就在父親的書房內(nèi)找到了王羲之的書法帖子。”狂草便伴隨朱德群的整個創(chuàng)作生涯。
1935年到國立杭州藝術(shù)?茖W校,在這所由學貫中西的林風眠任校長的學校里,朱德群向吳大羽學習西畫,向潘天壽學習國畫。白天,寫生繪畫并嘗試多種受野獸派風格影響的習作。晚上,則將精力投注于書法練習或臨摹古代大師作品。
在這所學校里,趙無極、朱德群、吳冠中是校友;蛟S他們當年也未曾想到日后藝術(shù)史上會將三人并提,他們相繼被授予法蘭西藝術(shù)院院士,也被稱為三劍客。中國美術(shù)學院老院長肖峰的回憶中還有這樣一段趣聞:“朱德群曾向我談起過他與趙的區(qū)別,說趙無極上課不專心,而自己則是老老實實地學習國畫。”
留學法國
斯塔爾“指引我自由之道”
朱德群完全打通了中西、抽象與具象的界限。他開始在西方抽象藝術(shù)中運用中國水墨畫的效果。
1955年,朱德群在法國馬賽登陸。到法國前,他在臺灣已經(jīng)相當成功,卻未曾放棄赴巴黎學畫的想法。老師的教誨以及他在杭州藝專的圖書館內(nèi),翻閱莫奈、塞尚或馬蒂斯作品的普通印刷品所引發(fā)的年輕夢想,一直在牽引著他。
初抵巴黎,朱德群住在夢露街一棟簡樸的旅館內(nèi),狹窄的房間也同時充當畫室。上午在法語聯(lián)盟上課,下午則在大茅屋畫院畫素描。在巴黎早期,朱德群以女性裸體為主,卻已有了西方繪畫大師的影子。
1956年,朱德群在巴黎市立美術(shù)館看尼古拉·德·斯塔爾去世一周年回顧展,沒想到一下就釋放了深藏在內(nèi)心的能量,“那一年,參觀巴黎現(xiàn)代美術(shù)館的尼古拉·德·斯塔爾的回顧展給了我一個啟示。他那風格豪放的繪畫指引我自由之道,就如同我在夢中所看到的。”
朱德群決定切斷與具象繪畫的聯(lián)系,進入極端抽象。發(fā)現(xiàn)斯塔爾,顯然給朱德群提供了一座意想不到的中西之間的橋梁。在抽象藝術(shù)中,朱德群的書法造詣又使其發(fā)展出無窮的內(nèi)在活力,朱德群開始逐漸感受到中國書法與抽象藝術(shù)之間的內(nèi)在一致性。
此時的朱德群完全打通了中西、抽象與具象的界限。他開始在西方抽象藝術(shù)中運用中國水墨畫的效果,制造出未曾有過的寬闊意境。1965年所畫的《泉》可以看到北宋畫家范寬的影子。在《遇》中,山峰間的一條路徑或一片林中空地,又讓人看到李可染的風格。
肖峰自上世紀80年代出任中國美院院長以來多次與朱德群接觸。他說,朱德群也將自己的藝術(shù)心得與其交流,“不要以為抽象藝術(shù)不要形,不要人,不要對象,我的對象都來自大自然和藝術(shù)家的心靈。”肖峰至今銘記朱德群的這番話。
在肖峰看來,盡管技貫中西,但在朱德群那可以看出其文人畫傳統(tǒng),“他的畫作就是用中國文人畫的精粹來表達,當然中間也有西方文化的學習?梢哉f朱德群就是個詩性的抽象藝術(shù)家。”
不忘故土
“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中國了”
偏愛南唐后主李煜,也喜歡杜牧、張繼、陶淵明,詩的意境啟發(fā)了他繪畫的靈感。
“生活很簡單,很嚴肅,也很單純,也不善于交際,不喜歡出去,喜歡安安靜靜地在家。”這是董景昭描述中的朱德群。
在法國的家里,朱德群與妻子一直堅持讓孩子說中國話。朱德群對唐詩宋詞的偏愛讓其也不放過對孩子的早教。兒子以華、以峰小時候,朱德群就讓他們背短的絕句。朱德群偏愛南唐后主李煜的詞,也喜歡杜牧、張繼、陶淵明。董景昭稱朱德群不止一次地說起,是詩的意境啟發(fā)了他繪畫的靈感。
隨著年事增長,朱德群對肖峰說,“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中國了。”盡管從1955年就離開故土遠赴巴黎,但朱德群始終把祖國看成自己永遠不能忘卻的故鄉(xiāng)。
肖峰向記者回憶,朱德群家中擺設(shè)幾乎多為東方風格,屋中掛滿了書法和水墨畫。
東方式的溫情也更多地惠及中國美院的師生。當年老校長林風眠到巴黎辦畫展,朱德群親人般的禮遇讓林很是感動。當聽說自己的恩師吳大羽沒有顏料畫畫時,他便托人寄顏料給吳,“我記得吳大羽曾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:上帝造就了朱德群,”肖峰說。
中國美院在法國的三個畫室一旦有開幕活動時,朱德群和趙無極也會積極參加。巴黎堵車,“他倆分別坐地鐵過來。有時候提前了兩個小時,朱德群就在附近喝咖啡”,這些瑣碎的往事都讓肖峰唏噓不已。
然而在肖峰那還是有遺憾,那便是朱德群沒有像趙無極一樣能在美院開講習班。1983年朱德群返回故鄉(xiāng)進行了一個多月的訪問,此后多次回到北京、杭州,“當時他說,"我下定決心了,要不斷地回到東方,到臺灣、大陸來。"我也多次邀請他開講習班,但都一次次地錯過。”采寫/新京報記者李健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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